第5章
「朕真是越来越不懂你了,人死不能复生,我已追封了你哥哥,还不够吗?
「何况你已经是一人之下的皇后了,这世间的女子都要仰望你,牺牲些又有何妨?做人可不能太贪心。
」
见他面露失望之色,我笑了。
只是牺牲些吗?
我的女儿本可以健康成长,可那时太后突然病重,临逝前想亲眼看看嫡子,便让我一碗催产药下肚。
我曾去求过裴玄,我甚至要求不做这个皇后,只要女儿平安诞生。
他双眼泛红,却依旧冷静地告诉我。
「你是皇后,理应孝顺。
」
最后女儿落下个先天不足的毛病,可他很快就有了第一个皇子。
还有哥哥。
这次带兵本不是他去,那是怀化将军最熟悉的地形,却因淑妃的枕边风改派了哥哥。
他说淑妃哭得实在可怜,让人于心不忍。
可我作为皇后是不允许轻易落泪的,这是软弱的表现。
如此种种,我到底得到了什么呢。
但我已不想反驳。
见我沉默,他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,放软了语气,嘱咐我明日穿得得体些,还想留下陪我。
我摇摇头,劝他看看淑妃。
「有你是我三生之幸,有容,你从来都对得起这个名字。
」
我彻夜未眠,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。
今日是我三十岁生日,也是服下七日散的第七日。
从宫门打开起,赏赐和贺礼就没停下过。
我只默默靠在窗外,看着刺眼的太阳。
等啊等,太阳终于落下。
距离我离开,只剩一个时辰了。
此刻裴玄正坐站我身边,眼中都是湖中为我献舞的舞姬。
趁他不注意,我默默离远了些。
「皇兄让我准备的,可还满意?」
恒亲王悄无声息出现在我身后,彼时烟火烂漫,紧接着无数风筝齐飞。
我感慨自己就像这风筝,看着让人艳羡,实际上这辈子都被人牢牢攥在手心,挣不来也逃不出。
可下一刻,所有的风筝线都断了。
它们肆意飘扬,渐渐远离我的视线。
「公主生前最喜风筝,徐将军如果知道百姓安居乐业,此刻也能共享这美景,想来也是会高兴的。
」
我倏地抬头,眼中已含了泪。
像他这样的人,哪天夺了裴玄的皇位我也不会觉得稀奇。
「多谢你。
」
表演结束,我的身体终于有了变化。
胃里似乎有什么在翻涌,呼吸逐渐变得困难,记忆开始回溯。
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,我看到裴玄不顾天子威严朝我跑来,仿佛回到了我们成亲那日。
可惜,这次我没再伸出手迎接。
但愿你我,生生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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